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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宏斌,「狂人」生死时速
“两年遐想,四年牢灾,十二年顺驰,十五年融创”。
中国企业界入过狱、破过产的大佬不乏其人,但如孙宏斌一样两度摔倒、两度重生的却很少。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牢狱之灾、十六年前的败走顺驰,不仅让孙宏斌的人生重新来过,还间接影响了中国的房地产名目。
现在,孙宏斌正面临第三次更严重的磨练。自2021年下半年起,融创中国(以下简称“融创”)面临越来越大的资金压力,市场听说不停。2022年3月,融创申请一笔规模40亿的境内债展期,惊险地阻止了违约。但危险并未消除,5月12日,因四笔境外美元债应付利息尚未支付,其中一笔已超出脱期期,融创照样正式遭遇了债务违约。
此外,住手5月18日,融创仍未定期披露2021年财报,而公司股票已于4月1日起在港交所暂停生意至今。资源市场的嗅觉最迅速,融创股价近一年下跌了约85%,市值蒸发1400多亿港元。
孙宏斌固然明了“牵一发而动全身”,体量之大如融创,一旦掉头向下,结果难以控制。去年以来,融创通过出售贝壳股票、处置项目等方式全力自救,孙宏斌甚至押上小我私人身家替公司还债。
这一次,孙宏斌还会成为谁人“不死鸟”吗?
01 生死时速
2021年,曾经排名第二的恒大,名次跌落到三十名开外,以至于千年迈四融创,顺遂进入前三。这无疑离孙宏斌“当老大的目的”进了一步。这一年,地产形式急转直下,险些所有人都对这片汪洋心存畏惧。如万科再次向阻止与控制靠拢;龙湖第6年到达“三道红线”全绿。惋惜,这其中并没有融创和孙宏斌。
2021年上半年,融创依然延续“剁手”的气概,它“截胡”另一家房企旭辉,像已往接盘王健林的万达文旅、旅店一样,以99亿元收购了有广西王之名的彰泰地产。而在土拍市场,融创总计拿地83宗,总成交金额达1226.92亿元,妥妥的拿地之王。对于拿地效果,孙宏斌颇为知足。
这一年5月27日,在融创股东大会上,孙宏斌凡尔赛地说,“建议其他都会学习北京,不要摇号,拼方案就很合理”。8月31日,融创中期业绩投资人集会上,孙宏斌更放出“融创现在是全中国最平安的房企。除了我们以外,都有可能暴雷”的豪言。
孙宏斌的底气,泉源于融创过往几年猛增的业绩:2017-2019年,融创实现条约销售金额3620.1亿元、4608.5亿元、5562.1亿元,同比划分增进140%、27%、21%。融创内部人士则以为,虽然融创也是高周转房企,但项目开发逻辑并纷歧样,项目多位于焦点都会,郊区主要以文旅项目为主,整体资产价值,比一些房企的廉价盘更高,平安垫更高。
孙宏斌的自信,让融创的股价,从当天的每股19港元多,涨到至9月3日的20港元多。但美妙只是那么一瞬间,2021年下半年以来,售楼处不如以往热闹了,屋子没那么好卖了。随着地产违约数目的增多,房企谋划性欠债的再融资,也泛起了问题。
房企的项目建设,高度依赖于预售资金。通过拖欠施工方、供应商的应付款子,房企获得谋划性欠债。这种“借鸡生蛋”的手法,在形势好时,可有用提高房企的资金回报率。在行情差时,则演酿成为“鸡飞蛋打”。
因忧郁屋子会泛起烂尾等情形,老国民也不敢容易脱手购置期房,再叠加疫情黑天鹅等客观环境的影响,地产行业的销售情形,整体同比泛起大幅下滑。自此,泛起流动性危急的融创,由“买买买”转为“卖卖卖”了。
自2021年10月以来,在市场没有获得新增融资的情形下,融创就一直处于净还贷状态,其接纳了缩短战线、处置资产、促进销售回款、股权融资等措施,以平稳企业的流动性。一些优质资产如阿朵小镇、深圳冰雪城,也被摆在了货架上。
只管融创一直在起劲自救,但资源市场并不买账,其股价从2021年9月30日的16.6港元,跌至12月31日的11.78港元。进入2022年,险些所有房企销售都泛起下滑,融创的股价,又从1月24日的最高价11.86港元,一起下跌至2月28日的 6.33 港元。
3月25日,在“融创40亿债券即将展期”的听说发酵一天后,融创正式宣布债务展期。此时,距离名为“20融创01”债务的到期(4月1日到期),仅剩5天时间。就在外界以为融创无法闯关乐成时,4月1日晚间,融创宣布通告称,“20融创01”债券展期方案顺遂通过:债券展期18个月,时代定期兑付本金。只管这一次有惊无险,但一关更比一关难,融创最终照样债务违约了。
融创5月12日宣布通告称,因一笔美元债票据,已于今年4月11日到期,且30天脱期期届满,融创未能支付利息,约1.05亿美元(约合7.13亿元人民币),向债权人致歉。此时,履历一场又一场生死时速的融创,因无法定期披露2021年未经审核年度业绩,已经停牌一个多月了,其股价最终定格在每股4.580港元,市值249.56亿港元的水平。至此,短短不到一年时间,孙宏斌没了1000多亿港元。
在外界看来,融创的债务违约,只是一堆火药桶中,点燃的一颗火星。据公然资料显示,融创在2022年到期的境内外债券(公然债务)总额为165亿元人民币。其中,今年6月13日到期的,是一笔14.4亿人民币的债务;6月14日到期的,是一笔6亿美元的境外债务。这两笔债务,对融创来说,迫在眉睫。
02 浮沉往事
“两年遐想,四年牢灾,十二年顺驰,十五年融创”,这是孙宏斌的荣辱岁月轨迹。
1988年,从清华大学结业后,24岁的孙宏斌就职于中国环境科学院。一天,他从报纸上看到了遐想的招聘广告。只管遐想那时规模不大,确立也不外四年时间,但孙宏斌一眼就看中了这家公司。效果固然毫无悬念,作为高材生的孙宏斌,顺遂成为遐想中的一员。
敢打敢拼的性格,再加上高学历的加持,孙宏斌在短短一年时间里,不仅成为遐想企业部的司理,还获得首创人柳传志的欣赏。不外,劳绩日积月累之下,孙宏斌在企业部成为灵魂人物般的存在。听说,孙宏斌的属下们,只听他的话。
孙宏斌与老向导柳传志玄妙关系的戳破,始于1990年的谁人春天。那天下昼,孙宏斌被柳传志叫到自己开办遐想时的老办公楼。《解读顺驰》一书中提到,针对孙宏斌所率领的企业部员工,与遐想老员工之间的纷争,柳传志昔时给了孙宏斌选择(开除几个下属),孙宏斌最终并没有这么做。
厥后,遐想在查账时发现,孙宏斌在公司之外开设了银行账户。最终,因“挪用公款罪”,孙宏斌被判入狱5年。那年,柳传志对孙宏斌说出了“你是一个异常要强的人,我向导不了你”这句话。孙宏斌的遐想时代,就以这样的方式落幕。
孙宏斌也曾认可,自己昔时的做法有不妥和错误,给遐想造成了不良影响,但他自始至终没有以为自己有罪,他说自己做事的念头,是为了遐想的生长。厥后,北京海淀区人民法院取消原判,改判孙宏斌无罪。只管孙宏斌坦言“谁也不愿意履历这种事情”,但他以为,“若是没有这件事,也就没有我温顺驰的现在和未来。”
1994年,提前一年出狱的孙宏斌,拿着柳传志借给他的50万元,到天津开办了顺驰不动产。两年后,这家房产中介公司,转型为房地产开发商。刚最先时,孙宏斌的地产事业还算顺遂。不外,为了尽快出成就,孙宏斌开启“快周转模式”,将拿地到销售的工期,从18个月缩短到7个月。顺驰也由此飞速生长。
这一年,为了赶超万科,孙宏斌还举债在天下拿地。那时,顺驰自有资金不足10亿,但同期应付土地款,跨越了100亿元。仅仅一年时间,顺驰就完成了天下扩张,并抢下了不少极为昂贵的地块。
然而,顺驰跑得太快了,孙宏斌失算了。2006年,因资金链断裂,顺驰被香港路劲接盘。孙宏斌温顺驰酿成吴晓波《大北局》的一个案例。但很快,孙宏斌带着融创死灰复然。因顺驰的前车之鉴,孙宏斌在融创生长的初期,变得郑重低调。
他一再强调“不想当老大,以现金流平安为纲”。然而,在外界看来,融创并未摒弃高抬高打的气概。仅仅三年后,融创便敲开港交所的大门。只管孙宏斌昔时矢口否认“不想当老大了”,但厥后事实证实:他这个想法没有改变。
这个看法从许多年后,融创副总裁陈恒六的言论中可以佐证,“老孙这么多年的目的,就是当老大,做中国第一,天下第一。”想实现目的的孙宏斌,趁着房地产的黄金时代,率领上市后的融创,以并购、拿地等方式,迅速生长成为颇具规模的天下性房企。
融创2010-2014年的销售额,实现了“五级跳”:83亿、192亿、356亿、547亿、658亿.....2014年这一年,融创首次跻身房企销售前十强,跨越了龙湖和富力。2016年底,融创的项目结构深入到44个都会,土储总量到达7291万平方米。
有人云云形容那些年的孙宏斌,“当失意者需要资产变现时,他就挥舞着钞票进场。”2017年以来,孙宏斌频频充当“白衣骑士”,如以150亿元入股乐视,102亿元收购星耀五洲,632亿元收购王健林的13个文旅项目和76个旅店项目。
由于投资乐视的失败,孙宏斌在2018年紧要刹车了。也就是从这一年起,房住不炒的主基调下,一些房企缩短规模宣布转型,一些房企消逝于江湖。2020年,融创最先降杠杆,拿地金额同比降55%,新增土储减74.2%,新增货值则降47%。
但诡异的事情泛起了,2021年上半年,在政策调控叠加大环境的影响下,其他房企纷纷踩刹车之际,融创却脚踩油门。直到10月爆出流动性危急,融创才踩了急刹车,但为时晚矣。
03 狂人不屈
“我的性格就是偏执狂。”在一次论坛上,孙宏斌认可。
2003年那一年,外界将“狂人”这个称谓,送给了孙宏斌。这起源于他在一个行业论坛上,当着万科首创人王石的面,揭晓了赶超万科的宣言。而那时,“老孙”还只是“小孙”,一个锋芒初露的子弟。
厥后,认可自己就是“偏执狂”的孙宏斌注释说,“我们企业的性格就是,不管别人说什么,不管遇到什么难题,我们都要坚定地走下去,由于我们知道目的,我们知道自己要到那里去。”而与孙宏斌打过交道的IPG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,云云评价孙宏斌,“有足够的阛阓历练,是具备理想主义精神的现实主义者。”以上评价是孙宏斌的AB面,一如硬币的正反面。
A面的孙宏斌是用功的。若干年前的顺驰时代,一些跑手续的事,需要孙宏斌亲自去办。天津的冬季都是很冷的,政府机关往往是8点半上班,而孙宏斌可能8点钟就到了政府的办公楼。“孙宏斌还重义气,善于团结团队”,柏文喜说。
在柏文喜看来,若是不是宁愿丢掉遐想前途,走进牢狱,在柳传志眼前力保下属,厥后再创业,老手下就不会死心塌地随着。市界从融创中国官网看到,现在融创高管团队中,有4名执行董事、2名高级治理层为顺驰老人。
这些人划分是:执行董事兼行政总裁汪孟德;执行董事、执行总裁兼北京团体总裁荆宏;执行董事、执行总裁兼上海团体总裁田强;执行董事、执行总裁兼华南团体总裁黄书平,以及执行总裁兼首席运营官马志霞、执行总裁兼服务团体行政总裁曹洪玲。
孙宏斌的B面,也是融创的B面。在孙宏斌看来,不管遇到什么难题,都要坚定地走下去。融创的员工看起来也激情满满。融创人的目的是使命,不惧外因,不留后路,使命必达。融创考究快,这从决议制订急速上看出。融创以销售见长、“狼性”着名,其背后的目的是回款要快。
融创所有的收并购,也都是孙宏斌亲自去谈的。有的只是喝了两三场大酒,百亿的生意就这么定了。一名曾在稳健房企呆过的融创前员工,在进入融创后,对这家公司在不到一个星期内,就完成一笔二手项目生意瞠目结舌。
“他是忧伤一见的对时势一眼看透的人。”柳传志曾这样评价孙宏斌。简直,依附高周转的战略、高端产物的定位等,趁着房地产的黄金十年,融创不仅成为中国数一数二的龙头房企,还搅动了中国房地产的一池春水。
可运气的车轮滔滔向前中,让房企乐成的中国房地产粗狂生长的时代靠山,从2018年起就一去不复返了。高周转模式,也不再顺应转变的时代了。作为地产宿将,孙宏斌在公然场所,也曾说赞许地产调控,他不是没预推测地产行业调控的耐久性。
“但很显著,他犯了履历主义错误,以为此次调控下的行业周期,会重回复来的循环,因此照样接纳逆势低价拿地来增添土储,以守候市场反转的战略。”柏文喜告诉市界,“再加上行业一直没有回暖,房企销售额不停下滑,融创最终才陷入了现金流危急,并发生了暴雷问题。”
现在,正履历生死时速的孙宏斌,很显然不想屈服于现实。与有些房企暴雷后选择躺平差异,孙宏斌起劲自救,反映迅速。自去年下半年以来,融创通过出售所持的贝壳股票、股权融资、资产处置等,总计回笼资金约400亿元。
这其中,孙宏斌还押上了自己的小我私人身家和信誉。2021年11月,孙宏斌自掏腰包29亿,给融创中国无息贷款。今年3月尾,孙宏斌又给“20融创01”这笔展期债券做担保,涉资40亿元。提供无限连带责任担保,即融创若是还不起这笔钱,孙宏斌将自掏腰包,为这笔债券买单,支付所有本金和利息,共计43.824亿元。
至此,孙宏斌为融创押上了73.8亿元身家。
04 能否重生?
二十多年前,顺驰时代的孙宏斌,以“狂人”、“搅局者”的形象树敌太多,以至于顺驰资金链断裂时,没有人向孙宏斌伸出援手。也许是顺驰的前车之鉴,融创时代的孙宏斌变了,他最先自动和别人互助,投资入股其余项目,也去各家地产公司学习旅行。融创的高端产物,就学习了绿城的。
这些年,孙宏斌也一直饰演着“白衣骑士”的角色。除了众所周知的乐视贾跃亭、万达王健林、成都市展大王邓鸿等诸多大佬外,泛海资金链求助时,孙宏斌还花120亿元,接盘了泛海京沪资产包。业内还撒播一种说法:福建的房企泛起问题,第一个找的是世茂;海内的房企泛起问题,第一个找的是孙宏斌。
从逻辑上来看,孙宏斌每一次并购,简直是一学生意,但在业内看来,孙宏斌想脱手资金链断裂企业的那一刻,不是没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情怀。好比绿城的宋卫平,佳兆业的郭英成,他们的履历就跟孙宏斌很相似。“这些生意往来,沉淀了孙宏斌的优越人脉和小我私人形象”,柏文喜说。
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。二十多年后的今天,孙宏斌再次陷入危急中,有谁能拉他一把?现在看来,“各家企业都难题。”下周回国的贾跃亭是指望不上了,而卢志强掌舵的泛海,整个2021年,陷在资产处置与多层面引战的田地。与其他企业相比,似乎只有几年前就减重的万达,日子相对好过。
“但融创的体量也大,不是一样平常的企业和老板帮得起的。”柏文喜告诉市界。现实上,融创除了焦点主业地产外,还结构了其他五个营业板块,划分为服务、文旅、文化、集会会展和医疗康养。
2021年融创半年报显示,融创总资产为1.2万亿元,总欠债为9971.22亿元,资产欠债率82.72%,虽然比2020年终下降了1.24%,但照样居高不下。融创2022年1月13日宣布新闻称,住手2021年年底,账面现金约1600亿元(含合联营公司账面现金)。
不外,在外界看来,融创并不会走到恒大那一步。融创拥有可观的优质土地贮备,这些土地集中漫衍在长三角和环渤海的焦点都会。融创2021年半年报显示,住手6月30日,融创持有的权益总土储约1.64亿平方米,对应可售货值约2万亿元。这也就意味着,融创在不拿地的情形下,至少还能卖四年。
除了优越的团队凝聚力外,融创的销售也不能谓不凶悍。融创重视销售团队和渠道,狼性、执行力、镌汰、高额佣金……是融创销售团队的要害词。在融创的人才系统中,大多数都是通过销售和渠道条线打过硬仗上来的。而此前为了配合并购,融创各分公司都有种种销售预案。
柏文喜告诉市界,融创的要害时间节点,一方面在于孙宏斌小我私人的造化,另一方面在于行业的尽快回温顺销售的提升。融创的体量太大,救融创需要的资金规模也异常大,需要市场尽快回暖。
相较去年下半年,今年以来(住手5月16日),政策面已经向好。天下多地好比粤港澳大湾区、长三角已有多个都会出台房地产新政,给楼市松绑。新政涉及房贷利率降低,首付比例下调,放款周期缩短等等。这对融创来说,是个好时机。
而从上海生意所可以看到,住手5月16日,融创已经宣布了宣布展期的“20融创01”偿付方案。该笔债券首次偿付10%,偿付日期为5月15日。
海尔团体张瑞敏说:“没有乐成的企业,只有时代的企业。”时代的一粒沙,落在个体的身上,就是一座山,于人是,于企业也是。不管怎样,“孙宏斌算是一位时代英雄,而且属于他的时代。”柏文喜告诉市界。
不外,许多年前,孙宏斌说,自己不是枭雄也不是英雄,只是一个做事激情,失败了认,重新再来的性情男子,像动物一样,胜利了庆祝,失败了舔伤。这一次,失败又来敲门了。